安徽宿州叛逆少年调整训练营，青少年全封闭式学校

　　宿州北郊的清晨，薄雾还没从玉米地上空散去，训练营的铁门已经吱呀一声拉开。没有夸张的锣鼓，也没有“改造”二字的横幅，只有三排灰砖平房、一圈杨树，和一块被踩得发亮的土操场。孩子们拖着行李箱进来，鞋底蹭过沙土，发出不情愿的“嚓嚓”声，像把心里的刺先埋进地里。
　　这里的课程表不印“思想品德”，却写着“收稻子”“喂羊”“修水泵”。第一天，教官把镰刀塞进十五岁的林宇手里，他下意识往后缩——那道疤在掌心还泛着粉红，是三个月前跟父亲抢手机砸在桌角留下的。镰刀冰凉，却没人教他怎么用，只让他跟着老农后面学。稻叶割破手背，血珠滚进泥里，林宇突然意识到疼原来可以不是情绪，只是伤口，而伤口会结痂。

　　晚上不查寝，但所有人必须把自己的鞋摆成一条线。林宇摆歪了，被室友小赵轻轻踢正。小赵以前吸过笑气，手抖得拿不稳筷子，现在却能用稻草编蚱蜢，编完送给林宇。两个人躺在通铺上，透过瓦缝看月亮，小赵说：“原来咱们也能送别人东西，不是只会伸手。”

　　训练营没有心理老师，却有一张“树洞”木箱。谁想骂人就写，写完塞进去，第二天纸条会被钉在公告栏，没有署名，只有一行红笔批复：骂得挺押韵，要不要试试写Rap？林宇写了，写父亲砸碎他吉他，写母亲半夜哭到干呕。第三天傍晚，教官把一把旧吉他放在他床头，弦是新换的，说：“弹，哭，吼，随你，十点前把琴还回来，别让它淋露水。”林宇抱着琴跑到操场，弹到手指渗血，却第一次没砸东西。月光把弦照成银线，他忽然明白，声音可以比拳头重，却不会伤人。
　　第四周，家长被叫来一起挖沟。林宇的父亲穿着皮鞋，一锹下去震得虎口发麻，却咬牙没停。沟要埋灌溉管，父子俩被分到同一段。土块里混着碎玻璃，父亲用手背挡开，让林宇先过。汗水顺着安全帽滴进脖子，林宇第一次看见父亲后颈的老年斑，像晒伤的地图。填完沟，父亲递给他一瓶矿泉水，瓶口沾着泥。林宇接过，没说话，却也没再甩手走掉。
　　结营那天，没有仪式，只有一场篮球赛。林宇摔在水泥地上，膝盖擦破，却爬起来继续跑。终场哨响，他抱着球冲向父亲，把球往他怀里一塞：“回家陪我练，别再买新的，修修还能用。”父亲抱着球，突然把额头抵在儿子汗湿的肩膀上，肩膀抖得像跑完全场的不是林宇，而是他自己。
　　训练营的木门再次吱呀，孩子们拖着箱子出去，鞋底依旧蹭过沙土，却不再刺耳。杨树叶哗啦啦响，像替他们鼓掌。林宇回头，看见土操场中间，那把旧吉他靠在篮球架下，弦被风吹得微微颤动，像在说：走吧，带着声音，别再带刀。
　　宿州的这个秋天，稻子收割后，地里留下短短的茬。叛逆不是被砍掉的杂草，而是被重新种下的种子。它还会发芽，却可能长成另一种庄稼，懂得低头，也懂得向着光。